今天在大多数人眼中依旧是个普通的一天。十六城各个的地方的店家们都早早地拉起了卷帘门,开张营业。
不过一家烟店的老板今天起得晚了,过了中午才悠哉游哉地下了床,开启了店门。
一开门,便看到了门边停着一辆货车。
“哎,是谁乱停车,挡到我做生意了啊。”老板懒洋洋地嘟囔了一句,感觉还是一副没有睡醒的样子。
“说得好像不挡着你就会有生意了一样,”艾琳茉特打开车门,从里面跳了下来,“这么迟才开门,像是要做生意的人么?”
见到艾琳茉特,老板立刻来了精神。不过看到她身上的伤口与风尘仆仆的样子,他就又换上了一脸嫌弃的表情。
“不是说了没特别重要的事用对讲机报告给我就好了么,”老板将门完全打开,拿起鸡毛掸子打扫起来,“来我店里干嘛?”
“我们,遇到了大事了。”说完,艾琳茉特敲了敲车仓门,大家便一一都跳了下来。
面前突然多了这么多人,老板一时间有些慌张。
“你怎么把那么多人都给带来了?”他急忙拉过艾琳茉特,压低嗓门埋怨道。显然,老板不愿意和他们多做接触。
“说来话长,你现在方便么?”
“哎,都进来吧。”老板招招手,于是大家全都走进了店里。
老板跑出外面,看了看四周没什么人后,便将店门又给关上了。
“你不是那个烟店老板么?我上次在你那买的烟,那是个什么鬼啊,呛死我了。”雨扬进门后便对着老板说着。
“你小子……果然也当了占手师了啊。”烟店老板看到雨扬手上的手套,一脸理所当然的表情。
“欸,你知道占手师?你是……”雨扬定睛看着老板。
他还是和原先见到时的那样消瘦,颧骨突出,眼神锐利如一只猫头鹰。老板穿着很是邋遢,上身就随意的一件破衣服,双脚趿拉着人字拖。
而且,双手也没有戴手套,就是一个普通人的打扮。可他却知道占手师,看样子眼前这人绝对不是如他看上去那样的简单。
废话不多说,艾琳茉特很快便把之前的事情告诉给了他。
“最后还是让他得逞了啊……”烟店老板从自己的柜台里拿出一包烟,抽出一根给自己点上。
这话一听便让人明白,这位烟店老板看上去对雅可布的事情了如指掌。
“大叔,你认识雅可布和洛克对么?”杰西早就已经充满了疑惑,便迫不及待地向他提问到。
“杰西啊杰西,”老板露出了一丝笑容,“看到你活着可真好啊。”
杰西听到这里完全不懂他在说什么。眼前这人杰西的确没有一点印象,可他却不但知道他的名字,可对方好像已经认识自己很久了的感觉。
烟店老板看着大家一脸不解的表情,便搬了把椅子做到他们面前。
“艾琳茉特把你们领到这里来,我也大概明白了一点,”他踩灭烟头,打了一个哈欠,“你们有什么问题,都问吧。”
这话一下子打开了大家的话匣子。
“雅可布和洛克是什么关系?那个药品究竟有什么用处?我们要如何打败他们?”
“雅可布为什么要对我下毒手?你对我死前的事情有知道些什么么?”
“祖斯特家族和占手师,这两个你都了解多少?”
“那你是谁?是怎么知道这些事的?”
大家七嘴八舌地问了起来,吵得烟店老板有些招架不住。
“好了好了,”老板示意大家安静下来,“问题看来有些多啊。算了吧,在我回答问题之前,我还是先给你们讲一个故事吧。这故事,应该能解决你们大部分的疑惑。”
既然他这么说,雨扬他们也忙安静下来,静静听着那老板要说些什么。
“讲故事前我先自我介绍一下吧。我叫伯洛斯,是……来自那个世界的恶魔。”
“啊?!”除了艾琳茉特,大家全都被惊吓住了。雨扬更是不敢相信,眼前这个邋遢大叔,会与恶魔扯上关系。
“你怎么看都是人类啊,”雨扬仔仔细细又看了伯洛斯两眼,“哪里像个恶魔了?”
“你的名字明显不符合民众取名两字为限的规定啊。难不成你是贵族?你也是祖斯特家族的么?”蔚薰发现了一个疑问。
“不,我不是贵族。都说了我是恶魔了。”
伯洛斯见大家不相信,便闭上了眼,抬起了双手。这时,他全身的空气突然变得炽热起来,脚下冒出了一股灰色的烟雾。
雨扬他们似乎闻到了一点硫磺的味道。
那烟雾慢慢包裹住伯洛斯的全身,一把三叉矛瞬间出现在了他的手上。而他的样子也发生了一些变化:
形体上没有什么改变,但伯洛斯的脸型变得更为消瘦且尖细,两只圆圆的眼睛也被往斜上方拉长;他的鼻子变得更为坚挺,嘴角的弧度也弯曲起来。
看起来,的确有些像是恶魔了。于是的,雨扬也相信了他的话。
“你……真的是恶魔啊?”
“什么恶魔啊,你别抬高自己了,”艾琳茉特拍手散开弥漫的硫磺烟,“你不过就是个守门鬼而已。”
“‘守门鬼’?”雨扬不懂这又是个什么词,他知道守门人,也知道看门狗,可守门鬼又是什么呢?
“‘守门鬼’,顾名思义就是看守异世界大门的恶魔,你听好了,是恶魔!”伯洛斯看起来很不赞同艾琳茉特的话,以至于他提了两遍“恶魔”,并且还把这两个词都加重了语气。
“行行行,你快讲故事吧。”艾琳茉特白了他一眼。
“嗯……作为看守者,我原本一直待在你们的现世,把守着异世界的大门口,等待着挑战者的到来……”
“‘挑战者’?挑战什么?”雨扬提问到。以前在学校上课的时候倒没见他那么积极。
“因为我们恶魔十分垂涎于你们人类的血液,但魔王不准我们随意便闯入你们的世界强夺,说是会引发大乱。因此,便应运而生了挑战者。魔王制定了一项规则:人类被允许进入异世界,并且可以向最多两只恶魔发起挑战。被挑战的恶魔接受挑战后,便将能力借给挑战者,与之决斗。若是恶魔获胜,挑战者便要奉上全身所有血液,且不得返回现世;但若挑战者获胜,便可将恶魔能力一起带回现世,而作为交换,需要供奉极少的血液来作为恶魔的养料。而这位挑战者,也就成了你们嘴里所说的‘占手师’。”
“原来这就是占手师的由来,”雨扬恍然大悟,但转念又想到了什么,“可为什么我从不知道这事呢?你们既然想让我们去挑战,至少也加大点宣传力度吧?”
“事情可不是你想的那样,”伯洛斯接过话来,“当年,当年来挑战的可是络绎不绝,虽然成功者只是少数,但还是阻挡不了大批的挑战者的到来。直到有一天,你们——祖斯特的先祖,也来到了那去挑战。
“当时见到他时,我以为也不过是如之前来的所有人一样,不过一时脑热才前往异世界。而且当他提出要挑战魔王时,我更是嘲笑他不知天高地厚。”
“挑战魔王?这可以做到么?”
“我也以为做不到,虽然可以得到魔王的能力,但即便两人能力相同,恶魔与人类在体质、思想以及各方面,都还是有本质上的区别的。更何况那可是魔王,可不是什么低级的下等恶魔。”
“但他还是办到了啊。”雨扬想着今时今日的祖斯特家族,便猜到了结局。
“是啊,所以在他带着魔王的能力返回现世,又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我也吓了一大跳……”
“又出现在你面前?你难道不应该在边上看着他们的战况么?”
“笨蛋,”蔚薰对雨扬说了一句,“都说了他是个看门的,当然是领先祖到魔王那便回去了嘛。”
“对,我并没有看到那时的战况,不过想想也很。
“那之后呢?为什么如今我们一点都不知道占手师这一事呢?”
“这是因为在之后,你们的先祖便用能力,毁掉了异世界的入口。”
“啊?他为什么这么做?”
“当时的我也不知道他这是出自何种原因。不过他连魔王都已经可以不放在眼里了,那我自然也不敢反抗。而他当时叫我跟随他时,我更是唯唯诺诺地便答应了。
“直到他把我也带回了他家,拿出了‘恶魔眼’、‘恶魔刺’与‘恶魔铁’时,我才明白了他的用意。对了,这三样宝物你们都应该知道用途的吧。”
大家点点头。
“这三样宝物原本是魔王所持有的,眼球与镰刀用于召见恶魔,剪刀则是用来对恶魔施于惩罚的。而先祖将大门毁坏,又带回了这三件宝物,意图便十分明显了……”
“哦哦,他是想做魔王对么?”雨扬像是个孩子一样吧?”杰西其实听得有些不耐烦了。
“你别着急,我不是正要说了么。”伯洛斯又点起了一根烟。
“祖斯特家族在十六城隐姓埋名待了有些时间后,先祖死去了。放心,是寿终正寝的。之后雅可布便成了新族长。接着他便与万氏家族一起,开始研究起了药品的计划。”
“我早就想问了,那个药品怎么会有那么大的功效?”雨扬问道。
“这个等下就会说到了。其实早在先祖活着的时候,雅可布便一直想着要重振占手师的名号。当然由于先祖不答应,雅可布一直没有什么机会。
“而先祖死后也就没了阻碍。雅可布当即触碰了‘恶魔眼’,获得了‘操控魔’与‘时空魔’。但他不知足,想开发占手之能的全部能力,成为真正意义上的占手师。于是便想着借助药物来达到这一点。因为万氏欠祖斯特一份人情,万氏的族长密里森也没有推辞。这么的,雅可布与我、密里森与万氏的一个小助手,三人着手进行了研究。”
“那我爸……啊不,是洛克呢?”伊冯没听到自己父亲的名字,便提了一句。
“洛克……他当时并不存在。总之这个药品计划持续了很久时间,一直都没什么成效。不过最后终于研究出看上去可行的药品时,雅可布不顾阻挠,一口便喝了下去。
“可没想到,就在喝下去的那一瞬间,他的背部裂开一个巨大的裂缝,从里面钻出一个沾满血浆的人来。那个人,便是洛克。”
“什么?你是说洛克是从雅可布身上分裂出来的?”大家听此全都不敢相信。不过若当真如此,雅可布将洛克吸收的事情便也解释得通了。
“那瓶药的药效是增强自身体质,从而压制恶魔在身上的控制。但应该是出了差错,使得增强过头,甚至‘增强’出了一个新的个体。
“也便是因为这个,在雅可布被撕裂成两个人的时候,时空魔从中脱离了出来。而另一只恶魔便没那么幸运了,他也被撕成了两份。”
艾琳茉特便想起了曾经见到的只有一半身子那只怪物。
“当然当时洛克没有名字。这名字是他后来自己取的。他被分裂出来后,大概是出于自保,随手抓起了‘恶魔眼’与药方便逃走了。之后雅可布让密里森追捕洛克,却遭到了反对。密里森害怕再有类似的事发生,还准备放弃药品计划。
“也许是在药物的作用下,雅可布怒不可遏,杀死了密里森。小助手仓皇而逃,也没法逃脱他的魔爪。而我,便趁乱逃跑了。”这时,伯洛斯看了一眼杰西。
杰西不懂这是何故,用疑惑的神情回应。
“你就这么跑了?眼睁睁的看着他杀人,你为什么不阻止他?”蔚薰问道。
“我们守门鬼是比下等恶魔还要第一级别的存在,”伯洛斯叹了一口气,“先不说我阻止不了他,就算我阻止得了,我也不能这么做。因为在异世界也有规矩,那就是我们守门鬼,是不能对占手师进行攻击的。不然,我可是会灰飞烟灭的。
“所以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我那时没有跑远,躲在一边看雅可布将小助手与密里森的尸体丢进了井里——就是地宫里的那口。当时地宫便是我们研究的实验室。
“之后只剩半个身体的操控魔跑出来,抓住雅可布质问他如何赔偿自己另一半的身体。
“‘请再将力量借给我,我一定把从我身上跑走的那个人抓回来。’当时他是这么说的。操控魔也没办法,便答应了。为了能让雅可布顺利抓住洛克,操控魔不止借给了他剩余所有的力量,还告诉了时空魔脱离的时候,飞进了那位小助手的体内。”
说完,伯洛斯再次看向了杰西。这下杰西明白了,那位小助手,就是自己!
“啊~~~”杰西痛苦的抓着头,整个脸扭曲在了一起。
“之后大家也应该能猜到了。我也就不再多说了。”
“咦,那你和艾琳茉特是怎么认识的?”罗温茨也有了疑惑。
“我虽然逃走了,但还是放心不下,因为先祖死前让我好好照看祖斯特家族,我不想这家族被雅可布毁了。而那时候,刚获得操控魔大量能量的雅可布为了试试威力有多强大,便随手屠杀了一家子人。艾琳茉特是那家人的遗孤。”
众人转头看向艾琳茉特。大家本想用眼神向她道以安慰,但艾琳茉特的脸上并没有过多的悲伤。怕是早就已经放下了吧。
“所以我将她抱了回来,将她抚养了一段时间后,便安排她去了雅可布那做我的眼线,帮我看着……”
“你当时就在场!你当时就在场啊!”杰西突然发疯一样扑过来将伯洛斯摔倒在地上。
“你为什么不救我?你为什么不救我!”杰西朝着伯洛斯身上疯狂的捶打着,对着他不停嘶吼。
“他不是说了他不能攻击雅可布啊,你别这样!”雨扬赶忙将杰西拉开。杰西被抓开后还是不断挥着拳头,用自己嘶哑的嗓音大喊着:
“懦夫!什么守门鬼,就是个胆小鬼!”
“你现在对他发火有什么用,全都是雅可布的错!要打你也给我去打雅可布!”
雨扬这一句话点醒了杰西。这话没错,雅可布才是罪魁祸首。
杰西平静了下来,但捏紧的拳头却没有放开。
“雅可布,我一定要杀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