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除夕,大街上过节的气味儿也愈发的浓郁。街两边的店铺上纷纷挂起红灯笼,门窗上也贴满了福字,孩童们手里拿着花灯开心地跑老跑去,偶尔传来一声炮响,惹得行人纷纷回头。
“娘亲~”看着外面几个追逐打闹跑过去的小孩子,糖宝撇撇小嘴,眼底闪过丝丝羡慕,“还没到冽爹爹家么?”
看着趴在窗边的小身影,战弦歌放下手中的书,伸过手揉了揉他的头:“你又不是第一次去,快不快到心里不清楚?”
糖宝撇了撇嘴,然后乖乖的坐回到战弦歌身边,胖嘟嘟的小嘴微微撅起,两只小脚丫寂寞地晃来晃去,:“不知道卫一他们有没有给我准备鞭炮···”
“糖宝。”战弦歌叹了口气,“我们俩谈谈。”
晃动的小脚丫一下子僵住,小身子不自然的抖了抖,然后才小心翼翼的往战弦歌的方向看了一眼:“谈···谈什么。”
“你不必紧张。”战弦歌将他搂进怀里,安抚得顺着他的后背,“我只是想问你···你昨天去见那个人了?”
那个人···刚刚放松下来的小身子立刻又变得僵硬起来。
“说了你不必紧张,娘亲有没有要怪罪你的意思。毕竟那是你的亲生爹爹,你去见他理所当然没什么可怪罪的。”
“可是···可是···”胖嘟嘟的小手对啊对,糖宝犹豫了一下才说道,“娘亲会不高兴吧···”
“我为什么会不高兴?”战弦歌很诧异他的思维。
“因为···因为你不喜欢他啊。”糖宝抬起小脸理所当然的看着她。
战弦歌脸上闪过片刻的怔愣,随后眼底划过一丝暖流:“可我是我,糖宝是糖宝,我虽然不喜欢他,可是喜欢糖宝满足的笑脸,所以糖宝如果相见他就去见好了,不必背着我。”
糖宝是个聪明的孩子,很快就明白娘亲的意思是她并不反对自己接近亲生爹爹。
“娘亲你放心,我只是对那个男人好奇而已,我心里还是站在你这一边,不会被他的花言巧语给欺骗了的!”说完,还坚定地握了握小拳头,煞有其事的点点头。
“······”战弦歌揉揉眉角,不用想也知道这话是谁教给他的,虽然她很想告诉他和那个人相处不用想那么多,只要单纯的享受与亲生父亲在一起的时光就可以,可谁知马车偏偏这个时候停了下来。看着还仰着小脸等着她回复的小糖宝,战弦歌只要拍了拍他的脑袋,给了他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谢谢。”可是坐在糖宝的耳朵里,却成了夸赞。
于是,解决了一桩心事又得到娘亲表扬的小人儿昂首挺胸霸气侧漏的迈着小步伐踏进凉王府的大门,然后满脸的高冷傲然在看到那个侧对着他的银白色身影时立马转变成兴奋激动,接着就助跑起跳伸手扑了过去。
“冽爹爹!”
司空冽伸手接住扑过来的小胖球,抱在怀里颠了颠,嗯,似乎又重了。
“冽爹爹,我要放鞭炮!放鞭炮!”
“啊,卫二都给你备好了。不过吃完饭才可以玩儿。”
欢欣鼓舞急着要从司空冽怀里跳出来的小团子立马蔫了。
因为急着放鞭炮,所以吃饭的时候糖宝的动作简直可以称得上是狼吞虎咽,不过在司空冽很是威严的警告了几句后,立马乖巧了。
“啧啧,估计现在除了我,糖宝也就最听你的话了。”坐在对面的战弦歌,看着这一幕托着下巴说道。
司空冽略带凉意的看了她一眼:“你想说什么?”
“没什么···只是快过年了,到时候官太太们一进宫,估计去年的场景又要上演了。”
司空冽喝汤的动作一顿,的确,一年就这么过去了,大战已经结束,那件事不得不提上行程了。
“怎么,你准备···”司空冽扫了眼身旁的糖宝,显然是有些顾虑。
“咱俩说的是同一回事么?”战弦歌哭笑不得的说道,“你以为我在说什么?”
“难道不是选···咳咳,秀?”
“选毛线啊,手头上的事那么多,哪有功夫再去应付那些男人?”战弦歌毫不留情地丢给他一个白眼,“我说的是官员选拔一事。”
司空冽彻底愣住了,她是怎么能从过年这件事上联想到官员选拔的?
“大秦本来就官员短缺,现在国土扩充,朝廷更是缺乏人手,所以必须要选拔出一批人才来。”
“那你想···怎么选?”司空冽突然想起当初她给自己的意味深长的微笑。
“我现在只是有个初步轮廓,等我想好了在对你说。现在···给朕再添碗米饭!”
“···滚!”
带着糖宝一直在凉王府玩儿到吃完晚饭,一大一小才心满意足地回宫去了。马车刚一进宫们,慈宁宫的柳絮就走了过来,看了眼被战弦歌抱在怀里已经睡得一塌糊涂的小糖宝,轻声笑了。
“小太子交给奴婢就好,皇上今儿个也累了,回去休息吧。”
“也好。”把糖宝交给柳絮,战弦歌扭了扭脖子然后说道,“今天玩儿的有些疯,晚上睡觉可能会不老实,让母后小心一点儿。”
“是,奴婢会转告给太后的。”
糖宝离开后,战弦歌一个人踱着步子往寝宫的方向走去,可是走着走着,上午马车里的对话就回响在脑海中,等她从回忆里回过神来时,她已经站在了水月宫的宫门前。
“······”
额···情不自禁就走到这里来了,虽然有些话趁早说比较好可是天色都这么晚了他估计也已经睡了不如改天再来吧···
“吱呦——”就在战弦歌要离开时,宫门自己打开了,然后一抹烟灰色的身影从门缝中渐渐露出真容。
长发如瀑,烟灰色的外袍朴素却难掩其华贵身姿,眼眸微垂,如水的眸子里却不是初见时的淡然,而是沸腾的春水,一点点消失掉冬季的寒冰。紧张而又惊喜,担忧而又兴奋,眼底不时流露出的焦灼打破了他如仙的气质,沾染了几分凡人的气息,却美得依旧让人惊心动魄。
初见时这人如一团烟雾看不真切,而现在却如一张白纸。
以前,他似乎一直都是胸有成竹,淡漠安然的样子,眼中始终飘荡着四月春分般的温柔,但眼底却始终凝结着腊月寒霜般的冰雪。尊贵而又淡然,温柔而又冷傲,即便逃亡的那段日子,他们算得上最亲密的一段时间,这人对她还是隔了一层。
可现在,所有的情绪明明白白的写在脸上,让她想要装作看不见都无法做到。
“你是来···看我的么?”
皇甫瑾小心翼翼的语气又刺的战弦歌心神一晃,微垂了下眸子,点点头:“嗯,关于糖宝,有些事想要和你说。”
“那···进来说吧,外面冷。”说着,侧过身子,满怀期望的看着她。
这个样子,真的像那渴望君王临幸的冷宫妃子呢。
战弦歌心底感慨了一下,迈开步子踏进水月宫的大门。一踏进院子,就看见正从屋内走出来的黑鹰,见他愣愣的看着自己,战弦歌也没理会,直接目不斜视的走进屋内。
屋子里烧着炭火,很是暖和。脱下外面的黑色披风,战弦歌撩了撩袍子在主位坐下,而这时,回过神来的黑鹰也已经泡好茶端了过来。
“没记错,我应该往这里派了宫人的。”看着殿内只有黑鹰一个人,战弦歌蹙了蹙眉头。
“我让他们去歇息了。”习惯了黑鹰,其他宫人来都有些不适应。便打发他们在外屋伺候。
“那就好,糖宝很调皮,黑鹰一个人根本看不住他。”即便是在司空冽那里,只要糖宝去了,卫一和卫二也要时刻在一旁待命。
调皮?想起那个三言两语就把他带到沟里而他事后才反应过来的孩子,皇甫瑾柔柔的笑了:“不,糖宝很乖,是个好孩子。”
战弦歌淡然的端起茶杯喝了口茶,沉默中透着疏离的态度,让皇甫瑾的眼眸一下子黯淡了下来。
“弦歌这次找我,是想说什么?”收拾好情绪,皇甫瑾再次温柔的朝她看去。
“是关于糖宝。”战弦歌放下手中的茶杯,眼神淡漠的朝他看去,“有些事情你应该知道。”
“那···弦歌想对我说有关于糖宝的什么事情?”
“其实在我离开南临时并不知道自己有了身孕,直到到了西南荒漠,和当地势力相争···”战弦歌用平淡的语气将她自怀孕以来,有关于糖宝的事情一一和眼前的男人细数,从他出生时险些遭遇难产,再到牙牙学语时闹出的笑话,仿佛间似有回到西南荒漠,虽然那里危机重重,却是承载她回忆最多的地方。
“糖宝很聪明,学什么都很快,随着他一点点长大,好奇心也越来越重,然后有一天,他对我说:人都有爹爹,他的爹爹在哪里。”想起当时仰着头可怜兮兮看着她的小脸,战弦歌脸上浮现出一抹柔和,“虽然身边人都建议我随便找个理由说他爹死了···”
一直暗暗伤心自责的皇甫瑾闻言唇角一抽。
“···但我觉得那对糖宝不公平,他有权利知道自己的亲生父亲是谁,因为他不是别人口中的野孩子,他有着尊贵的身份,身上流淌着这世间两个最高贵姓氏的鲜血,所以,待他渐渐懂事,我就开始把你的事情告诉他。”
皇甫瑾顾不得伤心顾不得自责,现在脸上只剩下一种表情,那就是:惊愕。
“你···你真的告诉他了?”
“你毕竟是他的亲生父亲,不是么?”
面对战弦歌的反问,皇甫瑾反而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神情渐渐变得紧张起来:“那···你都告诉他了什么?”
“他毕竟是个孩子,你觉得我告诉他我们之间那些尔虞我诈他能明白么?”战弦歌嫌弃的看了他一眼,“我只是告诉他,你是一个了不起的人物,我和你因为立场不同所以分开,所以他才没有像其他小孩子那样身边有父亲可以陪伴。”
“对不起···”
“我说这话不是来获得你的道歉的,那对我来说根本没啥用。我只是想告诉你,虽然糖宝对你这个爹爹看上去很抵触,但实际上他很想你,在心里应该对你充满了期待,不然也不会偷偷跑过来见你。”
听到这话皇甫瑾的眼底一下子闪耀出惊喜的光辉,可是一想上次见面时他说的话,眼神一下子就黯淡了下来。
“如果糖宝对你说了一些奇怪的话,你别放在心上,不过是我身边人对你很抵触,糖宝受她们影响又怕我生气,所以才会对你表现出很大的敌意。不过我今天已经给他说明白了,他以后应该不会这样做了。”
“是吗···谢谢。”皇甫瑾低下了头,满眼的懊悔与自责,“其实你即便不告诉他有我这样的父亲,我也不会怪你的。”
“我只是觉得糖宝有权知道有关于他父亲的事罢了。”战弦歌摸着手中渐渐凉却的杯子,低声道,“最后究竟谁是谁非,等糖宝长大了他自己自然会有所判断。我只是觉得亏欠了他,没能给他一个完整的家庭。”
“弦歌···”
“所以我这次才特地来找你,就是想告诉你,我不会再限制你和糖宝接触,因为糖宝需要亲生爹爹的陪伴。”
“弦歌,我们···”
“该说的话我都已经说完了,天色很晚了,我就不打扰了。告辞。”
不给皇甫瑾开口的机会,战弦歌就从座位上起身,取下披风刚披到身上,就见刚才坐在自己旁边的身影此时笔直地立在自己的面前,挡住了她要离开的大门。
“这就走了么?我们好久没下棋了,我们下盘棋吧。”皇甫瑾浅笑盈盈。
战弦歌却冷淡如水:“让开。”
“不让。”皇甫瑾依旧是微笑着,但是少了几分暖意多了几分偏执,“弦歌,我的武功已经被你废了,所以你要走可以,一掌挥开我,我死了,你就可以走了。”
“你在威胁我?”
皇甫瑾摇了摇头:“除了拿我的性命,我不知道还有什么方法能留下你。”
“呵,你就这么自信我不会要你的性命?”
“如果你舍得糖宝没有亲生爹爹的话。”
“你!”该死的,竟然敢拿糖宝来威胁她,这个男人究竟想要干什么?难道他一点儿都不在乎糖宝的感觉么?
“弦歌,我在乎糖宝,可我更在乎你。”皇甫瑾的表情一下子变得很痛苦,“我喜欢糖宝是因为那是我和你的孩子,因为你我才会爱护他宠溺他···可如果真的要比,没有什么比你在我心底更重要。”
“我没空听你的甜言蜜语,让开!”语气里略有些不耐烦。
“不让,因为我知道,今天你一旦离开这里,就再也不会踏进这水月宫的大门了。”
“······”
“弦歌,要么你今天打死我,彻底断了我的念想,要么···就请给一个机会···一个靠近你的机会。”
“呵呵,果真一如既往的无耻啊。”
皇甫瑾低下了头,而战弦歌却趁此机会一掌拍了过去。
“好,我成全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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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快结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