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着林浩川神色匆忙的样子,管家倏地愣住了,脑海中掠过傍晚时分那个落魄的受伤男子。
不对,那个人是采花大盗,受伤也是装的,所以他不算是来找少爷的。
“我问你,到底有没有?”见管家不说话,林浩川又急声问了一句。
管家立马回过心神,瞧一眼林浩川身后的三人,赶紧摇了摇头。
“没有。”竹心慌忙地拉着卢湘的手,泪眼朦胧。
卢湘急忙拍了拍她的手,安慰道,“别急,我们现在去别处找。”
“这样吧,我现在就去找孟翔,他手底下的人多,应该很快就能找到的。”林浩川提议道。
云敬轩急忙谢道,“那就麻烦你了,浩川。”
林浩川拍了拍他的肩膀,“小事。”
众人又急急忙忙地朝巡捕房赶去,只不过他们却没有见到孟翔,因为孟翔傍晚带着几个人出去巡视还没有回来。
“轩哥哥,不然我们分开去找吧。”卢湘皱着眉道。
云敬轩点了点头,刚打算将卢湘和竹心托给林浩川照顾,林浩川却先一步对竹心道,“竹心,我和你去那边看看。”
“好。”竹心自然是希望云少爷照顾自家小姐了。
待二人走后,卢湘急忙上前拉住云敬轩近乎冰凉的手掌,轻声安慰道,“轩哥哥,别担心,石头哥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不会出事的。”
话音刚落,远处忽然浩浩汤汤地走来一大群人。
待众人走得近了些许,卢湘和云敬轩才看清来人正是他们要找的孟翔。
卢湘似是看到了希望了一般,松开云敬轩的手,大步跑到孟翔身前,道,“孟队长,我们终于见到您了,您可不可以帮我们一个忙?帮我们找一个人……”
“你们是要找石头吗?”孟翔直接冷冷打断她的话。
感受到他眸底的戾气,卢湘有些不解,身子很快地被走上前来的云敬轩护在了身后。
卢湘不懂,但云敬轩心里清楚,徐蕊卿的死一日没有真相大白,孟翔便会把所有的罪名都归咎在卢湘的身上。
“请问孟队长见到过石头吗?”云敬轩接着问道。
对上云敬轩的脸,孟翔眸底的戾气不知不觉地消失不见,这次他没有回答,而是侧过身子,指着身后。
跟在他身后的两人,赶紧散开到两边。
卢湘和云敬轩放眼望去,只见走在最后面的两人抬着一个用白布遮住的尸体,那块大大的沾满血迹的白布在黑夜中显得格外显眼。
他们心下一震,难以置信地望着眼前的一幕,卢湘眸底的泪水倏地夺眶而出,她捂住双唇,想要过去,却移不动半步。
最后是云敬轩拉着她一步一步地走了过去,云敬轩缓缓伸出右手,揭开了那块白布。
“呜呜……”
看着满脸都是血的石头,卢湘忍不住哭出声来。
捏住白布一角的手不住颤抖,云敬轩的眸底一片红润,明明早上的时候,石头还在跟自己说说笑笑,怎么此刻就成了……成了……
抬着石头的二人,将石头的尸体放在了地上。
卢湘松开云敬轩的手,倏地跪在了地上,趴在石头的身旁,摇着他的胳膊,哽声喊道,“怎么会这样?呜呜……石头哥,你起来,起来跟湘儿说话呀?”
云敬轩闭上双眼,尽快将自己心里的哀痛压下去,他猛地拉开盖在石头身上的白布,无数血淋淋的伤痕,瞬间映入眼帘。
垂在身侧的手情不自禁地握成了拳,他转身看向孟翔,质问道,“这是谁做的?”
“你节哀顺变吧,我看到石头的时候,他已是遍体鳞伤,还未赶到医馆,他……他就不行了。”不知为何,当看到石头在自己身边死去的时候,孟翔的心里却很难过,尤其是想起石头临终前,让他帮忙转述的话,他就会想起徐蕊卿。
为何老天要这么残忍,石头和那个叫竹心的姑娘,明明相爱却要经历死别?
云敬轩没有再说什么,也没有再问什么。其实在卢平来找他们的时候,他就应该发现这是一个阴谋的。
而石头所受的的伤害,原本都是应该他受的。
他默默走到石头的身旁,扶着没有气息的石头,背在了自己的背上后,微微勾唇道,“石头,轩哥带你回家了。”
黑夜无月,云敬轩背着石头一步一步走过若水镇的市集,穿过幽暗的小树林,终于回到了村子里的小茅屋。
这一路上,卢湘泪眼朦胧地跟在他们的身后,心里不断闪过初见石头的模样。
如果不是她,石头哥就不会死了,她应该早一点让他和竹心走的。
无限的悔恨蔓延在心头,当踏入院子的时候,卢湘再也撑不住,最后昏倒在地。
“湘儿!”
……
没有得到消息的林浩川和竹心,此刻还奔走在若水镇的大街小巷,很多地方都找过了,既没有看到石头,也没有见着出来巡视的孟翔。
“竹心,光靠我们两人去找,不知该何时才能找遍这若水镇。”林浩川抬头望了一眼不远处的林家,又提议道,“不如我回去叫一些下人来帮忙吧。”
竹心猛地点了点头,“嗯嗯,谢谢林少爷了。”
林浩川和竹心再次回到了林家,这一次还是管家来开的门。
“把家里的下人都叫出来,让他们帮忙找一个石头的人。”
听了林浩川的话,管家点头应下,只不过刚走了几步,突然想起今日那个采花贼不也是叫石头吗?
管家又匆匆跑了回来,喘着气问,“少爷,少爷,您说的那个石头是不是若水镇一直传的那个叫采花大盗的石头呀?”
此话一出,林浩川微微皱眉,这若水镇何时传过什么采花大盗?他怎么没有听到过?
不对……
“你今日是不是见过一个叫石头的人?”林浩川不答反问道。
管家看了一眼跟在林浩川身后,两眼红肿的竹心一脸希冀地望着她,此刻也不得不实话实说了,“今日是有一个自称石头的人上门来找少爷,那个时候您不在,我便去问了少奶奶,后来少奶奶派春桃来说,近日有个叫石头的采花大盗经常乔装受伤去别人借宿,后来欺辱别人家的姑娘……”
“后来呢?”林浩川听着管家噼里啪啦的说了一大堆,显得有些不耐烦,直接问,“我是想问后来石头去哪里了?”
“后来……”管家顿了顿,低声道,“后来我便让几个家丁把他拖到后山上的小树林里去揍一顿。”
“什么?你们……”竹心听到这个消息,都快要疯了,如果石头身上受了伤,还被他们揍了,那他岂不是……她不敢再想下去,而是转身快步朝后山跑去。
“竹心!”林浩川本想叫住竹心的,可竹心跑得太快,很快便消失在了夜色中。
他又急忙对管家吼道,“给我把那几个家丁叫过来。”
不一会儿十几个家丁出现在了林浩川的面前。
不是说几个吗?怎么会有十几个?
林浩川眸底的怒意更甚,他盯着众人,怒声问道,“你们对石头都做了什么?”
其中一人颤着声音将经过仔仔细细地说了一遍,又说最后是巡捕房的人来了,所以他们便逃回来了。
林浩川猜想石头应该是被孟翔救了才对,也没有那么急着去巡捕房。
反而是朝后山跑去,现在这么晚了,竹心一个女孩子去后山,一定会很危险的。
“竹心!竹心!”
走进后山上的小树林,林浩川大声地喊着,最后却在草丛里发现竹心正蹲在地上,低低哭泣。
林浩川微微松了一口气,他走上前,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道,“竹心,你怎么了?”
“血,全是血!”竹心一抽一搭地指着眼前那块带血的草丛道。
林浩川看过去,心下一惊,随即又轻声安慰道,“别急,石头已经被孟翔给救了,他不会出事的。”
“石头。”竹心忽地起身,猛地抬手胡乱地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问道,“你,你是说石头被人救了?”
林浩川点了点头,“走吧,我们现在去巡捕房。”
竹心又跟着林浩川离开了小树林,去巡捕房的路上,林浩川心里很是不安,他思量了片刻还是决定要像竹心道歉。
“对不起,他们不知道石头是我的朋友,不知道在哪里听了些流言蜚语,才把石头当成了采花贼。”
竹心垂着头,一边走,一边淡声道,“我知道是菊清故意这么说的,算了,因为石头,你们的孩子没了,所以这一次我们算是扯平了。”
话音刚落,林浩川倏地愣住了,孩子?为什么孩子会因为石头没了?
他一脸不解地顿住了脚步,他忽然拉住还欲前行的竹心,一脸震惊地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何孩子的事会和石头有关系?”
看他真的是一副不知道的样子,竹心不禁冷笑道,“这些日子你难道没有去追究过你的孩子为什么会没了吗?石头在心里也在怪自己,其实这孩子没了根本就和他没有关系!”
“竹心,你一次性把话说明白好吗?我……我承认当初不敢去追究,是怕湘儿和菊清起了什么冲突,才会让孩子没有的,怎么也想不到,还有另一种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