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了半个月的调理,卢湘的身子也好了大半,只是林浩川再也没来看过她,还有菊清除了知晓她的孩子没了,其他也是一无所知。
冬去春来,空气里依旧夹杂着丝丝寒风,吹打在窗户上,呼呼作响。
云敬轩刚刚拉开被子的一角,准备起床,窝在另一边的卢湘忍不住颤了颤身子,吓得他又赶忙将被子拉了回去,在被窝里将卢湘的身子抱进了怀里。
“嘻嘻……”卢湘顺势又搂住他,低低笑出声来,“你都陪着我赖了半个月的床了,你也成了一个小懒猫了。”
如今卢湘心里的伤痛随着时间慢慢淡去,笑声也多了不少。
“什么时候醒的?”云敬轩微微叹了口气,一手抚上她的秀发,温声问道。
知道又是她故意捉弄他,所以才会在他掀开被子的那一刻故意抖了抖身子。正所谓关心则乱,明明这屋里的炭火足够燃到上午了,可是他还是被她一个小小的举动给打败了。
卢湘窝在他的怀里,柔声细语,“比你早醒那么一点点。”
其实也真不是云敬轩贪睡,而是这些日子他为了练习染布,几乎很晚了才会回房,所以算起来他也不过睡了几个时辰而已。
但卢湘却是为了她比他早起那么一小会儿,而得意地抬眸望着他。
刚睡醒的人儿眼里还蒙着一层薄薄的雾气,看起来煞是可爱,云敬轩愣了片刻,低下头来便含住了她的粉唇。
“唔……”
卢湘推了推他,没推动,反而被他压在了身下。
从知晓她怀孕,到流产这半个月以来,云敬轩每次都只是抱抱她,亲亲她的额头,从来没有像今日这般对她。
刚开始卢湘还有些不适应,可是慢慢地便陷入他这温柔的吻中。
云敬轩最初的想法是,看着她得意的小模样便想惩罚她,那就吻一下她吧。可是吻着吻着,便觉得有些不满足,尤其是她还伸出柔若无骨的小手来推他的胸膛时,他便更加把持不住地把她压在了身下。
这一吻缠绵悱恻,卢湘都感觉自己的唇瓣有些吃痛了,云敬轩才留住了最后一丝理智,放开了她。
他躺在她的身侧,紧紧地抱着她的身子,努力让自己的气息慢慢平复下来。
卢湘抬头望着云敬轩额角冒出的密汗,有些心疼地皱了皱眉头,伸手抚上他的脸,“轩哥哥,你是不是忍的很辛苦?”
她的声音,她的手简直就是对他有致命一般的伤害,云敬轩都快要被逼疯了。
一把捉下她的手,将她的身子抱得更紧了一点,嘴里还要温声哄着她,“乖,不要乱动,我过一会儿便好了。”
卢湘也知道自己的身体,乖乖地不动,真的就不敢说话了,一直到卢湘又要昏昏沉沉地睡过去的时候,云敬轩忽然放开了她的身子。这一次却是没有半点犹豫地揭开了被子,利落地起身穿衣。
他穿好了衣服,又俯下身来,给卢湘掖了掖被角,吻了吻她的额头,“天还早,再睡一会儿吧,我先去染布了。”
卢湘点了点头,乖乖地闭上了双眼,待云敬轩放心地走出了房门之后,她才缓缓睁开了眼。眼神再次陷入了一片空洞,深不见底。
染布大赛在即,云敬轩几乎是没日没夜地在练习染布,可是毕竟都过了十几年,尽管有极大的天赋,也终究是生疏了。
可徐天明就是一个重利的商人,要说染布,恐怕他也只会些皮毛而已,根本就不是云敬轩的对手。林浩川虽然早就开始练习,但也没有练多久。那云敬轩唯一的对手便是卢平了,卢平从小跟着卢珏义染布,虽然早爱投机取巧,对卢珏义传授的技术没能做的取其精华,去其糟粕,但总算也是熟能生巧,不见得会比云敬轩差。
此刻唯一可以扰乱卢平的心绪的便是染布秘籍了,明明这是他可以稳赢的比赛,可是他不得不忌惮云敬轩的手里有卢湘的染布秘籍。
……
如今若水镇的商界几乎快要成了徐天明和卢平的天下,他们二人碰面也无需再遮遮掩掩了。
徐天明来到卢氏染坊,见卢平一个人坐在院中,一筹莫展,忍不住出声调侃道,“我说卢老弟呀,大赛在即,你怎么就这么地悠闲呢?你可知道林浩川那个臭小子,自从伤好以后,便在没日没夜地染布,还有云敬轩,也是废寝忘食地研习,你虽比他们都强,但也不能掉以轻心呀。”
“哼,我不过比他们多碰几年的染料,多摸几年的布罢了,你明明知道云敬轩手里有卢湘的染布秘籍,我们还可能获胜吗?”
卢平轻轻冷哼,他见识过卢珏义的布,犹如天上云锦,可是自己怎么也染不出这样的效果,所以他太害怕云敬轩会和卢珏义一样的厉害,那么他是彻底没有胜算了。
“就算他用那秘籍,但他这么多年没有染过布了,又岂是在一朝一夕可以全部掌握这其中的奥妙的。我劝你这次还是好好把大赛比了,到时候我会让云敬轩变得一无所有,让卢湘求着你收下那本染布秘籍。”徐天明的眸底露出狡黠的目光。
这么浅显易懂的道理,连徐天明都懂,可偏偏卢平却要钻这个牛角尖,他活着往往就败在‘自信’二字之上,他也等不了在大赛之后了,所以这一次他一定要先得到这本染布秘籍,一定要赢。
“我管不了这么多了,你想办法引云敬轩出来一次,我单独去会会卢湘。”卢平狠下目光,太平舒心的日子也让他们过了这么久了,是时候出手了。
徐天明闻言,有些无奈地摊了摊手,“过去蕊卿还在的时候,我们两个撕破了脸,还是翁婿的关系,如今蕊卿走了,我们彻底是路人了,况且上一次我还让他的孩子胎死腹中,你觉得我还能将他引出来吗?”
“不管你用什么样的办法,都要把他引出来,如今林浩川已经不管他们了,只要支开了云敬轩,卢湘就是一个人孤立无援,到时候我想做做什么,又或是要拿到什么,还不是轻而易举,难道你就不想要那染布秘籍了吗?”卢平慢慢分析之后,问他。
染布秘籍。
为了这本染布秘籍,徐天明付出了太多太多,如果当初他放弃了那本染布秘籍,没有去把云敬轩找回来,是不是他的女儿就不会死了。
可是这个世上没有如果,他只知道拥有了那本染布秘籍,就会在整个染布界称王,到时候隆福布庄的布匹名满天下,他就会得到无数的吹捧和数不尽的钱财。
一想到那个时候,他的心便忍不住悸动。但是蕊卿再也看不到了,那样的开心都只有他一个人了。
见徐天明不语,低头似在沉思什么,卢平有些不悦地皱了皱眉,“怎么?现在你的心难道变软了,想要就这么放过他们了?”
“怎么可能?”徐天明额角的青筋骤然暴起,他永远都忘不了是卢湘害死了自己的女儿,他要卢湘先经历丧子之痛,然后再经历丧父之痛,最后……
徐天明幽幽的目光落在卢平那张脸上,最后……再让卢湘被卢平这个畜生玷污,日夜过着生不如死的生活。
“你就等我消息吧,不过卢湘那娘们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你最好想个万全之策最为妥当。”徐天明说完,便转身离开了染坊。
看来他得回去好好筹划一番,才能引出云敬轩来了。
……
林家。
林浩川对着那一缸又一缸花花绿绿的染缸,愁眉苦脸,他明明试了这么多次了,为何还是没能染出一块满意的布来?
他有些秃废地坐在地上,直到一块方巾轻轻地擦拭着他的额头,他猛一抬头,只见菊清正慢慢地给她擦着汗。
林浩川站起身来,一把握住了她的手,微微蹙眉,“你怎么出房间了,大夫说了,你这一个月里要好好卧床休养的。”
“我一个人躺在床上很无聊,所以就想来看看你在做什么。”菊清微微低下头,老实回道。
自从菊清流产以后,林浩川对她更是百般体贴温柔。
他上前将她的身子打横抱起,便朝屋子走去,嘴里还低声念叨着,“大夫说过了,这一个月马虎不得,以后要是落下了病根该怎么办,不许再出来了。”
菊清一声不吭,便这么由着他抱进了屋子。
林浩川将她放在床上,替她拉过被子盖好,“好好歇着,我再去染几块布,待会儿过来陪你用午饭好不好?”
“嗯,那我让春桃多弄一些菜。”菊清乖乖地点头。
林浩川对着她笑了笑,便转身出了屋子。
菊清立马又跑了进来,这些日子林浩川一直待在家里,菊清开心,她也高兴,她一脸羡慕地看着菊清,忍不住说道,“少奶奶您看少爷现在对您多好呀,虽然您没了……可也算因祸得福了。”
春桃不敢说出‘孩子’二字,可一提到这个话题,菊清眼角那些幸福的笑容却忽然间消失不见,眸底里转瞬染上了恨意。
她的孩子,死了,她便要让害孩子的凶手血债血偿。
石头,卢湘,我是绝对不会放过你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