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府。
雪芽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掐指算不过大半月，好像离家几年的错觉。
是以，看着曾经熟悉的一切，有点唏嘘不已。
而袁韧和米夫人呢？有点意外，带点防备。
无事不登三宝殿嘛！
父女二人客气的寒喧，很有宾主尽欢的意思。这份生疏感，米氏看的都替他们累得慌。
最近发生的事双方并没有涉及，在雪芽看来，事情告一段落，最好不要再打扰她的日子。而在袁韧看来，她牵扯其中，不想提，自己也不好从哪里问起。
“爹，我去看看二叔婶子。”
“行。一会，过来吃中饭吧？”袁韧留客的语气。
“是。”
雪芽也有淡淡的悲哀。这闹的两父女跟外人一样客气，幸好早搬出去，不然，这日子真闹心。
袁韬搬回来了，连带着外室也带回来，还没给名份的。肖氏说了，生了儿子给个妾的名份，若生女就是一侍婢。
袁韬也不敢过分要求。肖氏肯接纳回府就已经是破天之想，名不名分的，他倒没怎么上心。在他看来，也不过是个替他生儿子的女人而已。
肖氏虽气的病了一场，现在看却红光满面的。引的雪芽啧啧称奇。
正说着话，进来个老婆子，对着肖氏使眼色。
“老王家的，有什么话，你只管说，雪芽不是外人。”肖氏大声道。
“如意姑娘早起不舒服，早膳也没好生吃，老爷让请大夫。”
“请什么大夫？又不是要生。”肖氏挥手道：“胃口不好煮点清粥就好了。再掺点酸菜，最是开胃。去吧。”
“哦。”
雪芽诧异道：“二婶，不请个大夫瞧瞧吗？”
“离生产还得有一月，她这是娇气。折腾得给你二叔看呢。”
“不会吧？她还有这份心思？”
肖氏冷笑道：“那外头的狐媚子，你以为都是好的。若没歪心思会给人上赶着怀身子？”有些话，她不好说的太粗鄙。
雪芽倒也听懂了，这家务事她也就不好多嘴。
不过，她就打听了一下道：“二婶，茵妹妹今年十五了吧？”
“可不。都大姑娘了。唉！”叹口气，看一眼雪芽，有些气恼道：“雪芽，你倒是个有福气的呀？”
“二婶，此话怎讲？”
“你还不知道。”肖氏愕然，叹气道：“罢了，反正也没我家小茵的份，就透露给你听听。那安国公府前些日子上门向你爹娘提亲来了。”
原来是真的呀？雪芽心忖：原来肖氏还存了私心的。她还想攀耿家这根粗腿？
“啊，真的吗？我竟然不知道。我爹可应了？”
肖氏一看，这丫头真是不知羞耻呀，这么说自己婚事也不掩掩脸，还这么堂而皇之打听。
“能不应吗？咱们袁府能攀上耿府，那可是打着灯笼也难找的。”
雪芽撇撇嘴：看把你羡慕的！
“对了，二婶，我听说安国公夫人与婶子是堂姐妹？”
“是的。”肖氏奇怪：“你才知道？”
“嘿嘿。是这样，二婶，我前些天在街上无意中见过耿家二少爷，真真好俊模样，又听说极上进，爱读书。前途远大，可不是与茵妹是天作之合。”
“阿律？”肖氏沉吟。
这耿律是肖夫人的手心宝，一般人家女儿她哪里瞧得上呀。
“二婶呀，这亲上作亲，又知根知底的，又住得近。不说二叔二婶多放心，就是小茵说不得稳稳诰命夫人的凤冠指日可戴。”
“诰命夫人？”肖氏倒吸口气。
“是呀。耿家二少爷读书上进，是状元郎的命数。我看小茵生的好相貌，是诰命夫人的面相。”雪芽笑吟吟夸。
肖氏原本沉寂下去的心又让她撩动了。
原本她是想跟耿府亲上作亲的，不过最开始属意的是耿聿，到底是嫡长子，将来的安国公。可是耿府偏提亲袁雪芽，她悄问过肖夫人。说是耿家父子的主意，只怕改变不了，也就没说什么了。现在让雪芽提醒。哦，还有个耿二少嘛。虽然没得袭位，可是肯读书上进，改天中个状元朗，自己挣出身份也是很荣耀的一件事。
再者，耿律还是肖夫人的亲生儿子。亲外甥啊。长的又不错，看性子也是个温柔的。袁茵若配他，也是极好的。
按理说，雪芽是没这份好心的。
当然她也没存好心。耿律是谁呀？安国公小公子，肖夫人亲儿子，寄于极大的希望。怎么甘心要袁茵了？就是亲戚只怕肖夫人也看不上。
肖氏去提，十之八九是要碰一鼻子灰的，然后这两姐妹最好再闹点别扭，从此形成陌路最好。
在二院稍做停留，雪芽又去拜见袁韫。
袁韫早知她要来，笑眯眯的迎出来嘴里说：“稀客啊！”
“姑母还是这么年轻漂亮。”
“哟，这小嘴越发会说话了。这过一年老一岁，哪里担得起年轻哦。”袁韫携着她的手进院道：“今日怎么有空过来坐坐？你身子可好些没有？”
又吩咐婆子把前些天得来的人参拿出来送她。
雪芽挑挑眉，谦虚不肯受。
袁韫拉着她道：“你这些日子一直病着，只怕是身子没调养好。这只人参是深山老参，最是培元固气的。你只管拿着。咱们姑侄两个论什么外道。”
“恭敬不如从命。多谢姑母。”
四喜接了个长方形盒子，打开看。
雪芽只认得是个人参模样，至于是深山浅山的，一概不懂。
“听说，你爱吃白云观掌勺的素斋？”
雪芽点头道：“是呀，原本以为素斋没油水，食同嚼蜡，谁知一尝之下竟然很鲜美。保持食材的原生原味，的确不错。”
“这就对了。这才是精细。那种各种酸辣是下层苦力菜，好下饭，好有力气。咱们这样的人家，在吃食上可不要学他们粗糙。”
雪芽感觉怪怪的。
“对了，我听说，这两天白云观又出新素食了，改天咱姑侄俩一道尝尝去？”袁韫笑眯眯邀请。
“好呀。姑母说哪天，雪芽定奉陪。”
袁韫舒口气，笑的眼睛眯起一线道：“行，那就这么说定了。日子嘛……”
旁边老婆子忙翻了翻黄历道：“回姑太太，后天宜出行。”
“那就后天吧？”袁韫拍着她手笑道：“我去接你。”
“行。”
一直热情把雪芽送出院，袁韫转背就换上冷脸，拧着手帕子回到屋里，刚喝口水。内室屏风后转出一个高壮黑袍男人。
“你可都听到了？”袁韫笑的妩媚道：“我可是按你说的都照做了。她也上钩了！”
“多谢夫人。”
“就这么一句多谢打发了？”袁韫目光如醉，攀上他的肩。
“夫人想要什么谢礼，在下无不满足。”对方轻抚她保养良好的脸，笑的莫测高深。
“哼！没良心的。还得我讨要！”袁韫故做愠色。
对方瞅一眼屋里，婆子们悄悄退出，于是打横将袁韫抱起转进内室道：“呵呵，我这就好好谢谢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