眨眼到了年三十。
雪芽大清早是让鞭炮吵醒的,晓得今天是除夕要全家祭祀先人,跪拜祖宗,完后还得正式向袁韧和米氏行礼。这叫叩谒尊长,辞岁。
府里没有因为皇宫那么一出受到影响,到处喜气洋洋的,各房各廊张挂新灯,下人之间互送礼物,就是月例银子都比往常多半倍。
梳头的功夫,雪芽向汪灵问:“二房那边的事打听怎样了?”
“回小姐。听说二老爷在外养外室,让二太太听到风声,纠齐二房妈妈辈去捉双时,却人去楼空。”汪灵停了下,小声道:“便有那起小人告密说是小姐转移走的,二太太跟二老爷在闹,茵小姐听见了,这才一冲动跑来找小姐的麻烦。”
雪芽挑挑眉道:“二叔动作好快啊!”
“小姐,二太太不是善碴,还是别管二老爷的破事吧?”
“我没管啊。真不是我干的。”雪芽轻松笑道:“只不过背一个黑锅而已。反正我恶名远扬,也不怕多背一个。谅二太太她们拿我没办法。”
汪灵忧道:“可是二太太……”
“我知道她母老虎一个嘛,已经撕破脸了。”雪芽无所谓。
收了袁韬的银子就得代人受过呗。就算不是她袁雪芽转移走二奶的,反正肖氏认定是她在帮着袁韬搞鬼,她解释也无用,还不如让她暗自气闷去。
换上新衣新鞋,袁雪芽依从袁韧夫妇开了宗堂迎影像拜先祖,其过程繁琐冗长,香烛薰鼻,供品堆尖,雪芽眼皮子打架。
中膳随便用了点,然后,袁韧去官衙跟同撩拜祝。米氏则在上房收看各处送来的贺礼,归库房的收进去,喜欢的留下送人,再挑出一些赏人,一一分派。
雪芽没什么事又窝回新眉院,一般重头戏是在年三十晚上。
新眉院上下一喜。主要是雪芽的红包很实惠,真金白银而且衣裳什么的都赏新的,打杂的都有一份,过年嘛图喜庆,是最主要是她不差钱。
翻躺榻上,雪芽只管张嘴,汪灵只管寒蜜饯干果喂她。
“小姐,姑太太请过去。”麻花藤报。
雪芽懒洋洋起身道:“不去。”
“可是,小姐,姑太太她……”汪灵皱眉道:“小姐不编个借口,只怕姑太太一会亲自过来。”
“让她跑跑腿呗。我才懒得动。”雪芽在榻上翘过二郎腿晃呀晃的,冷笑道:“她也未必是好意。”
“小姐怎么这么说?”
“她呀,只怕色心大于良心喽!”雪芽总结道。
汪灵大惊失色,忙捂她嘴道:“小姐,不可瞎说。”
拿下她小手,抚摩着,雪芽笑的色色说:“没瞎说,都有实证的。哟,小灵子,这手擦什么香粉,这么滑腻水嫩的?”
让她摸的心发毛,汪灵羞红脸抽回手,嗔怪道:“小姐,你又笑我了。”
“真的,真的。啧啧,瞧这水色,哟,素颜啊,天生丽质啊!”雪芽还开玩笑的摸一把她的脸。
汪灵气鼓鼓扭身走开。
红杏跑上来填补空位,喜滋滋伸手道:“小姐,你瞧我水色如何?”
雪芽斜眼瞅瞅,胖乎乎的倒罢了,还指头粗短,也罢了,还黄中带黑。实在无从夸起。只好道:“嗯,比在乡下细腻多了。”
“可不是。小姐,我特意打听买的月牙轩的上好胭脂水粉呢,花了我十两多银子,可不养起来了。”红杏颇为骄傲。
雪芽嘴角抽搐一下,瞪眼道:“你上月牙轩买水粉?”
“嗯。听说是京城最好的一家。”
“好个屁啊?一般好不?”
“怎么可能?府里小姐们和小姐身边人都用她家的东西呢?”
“谁告诉你的?”雪芽吃惊了。
红杏搔搔头道:“章姑喽。”
“章姑子?”雪芽狠狠一拍榻:“又是她?”
四喜不解,一旁掩齿笑问:“小姐,她怎么啦?”
“你们有没有觉得她怪怪的?”
大家都摇头没感觉出来。
雪芽转问红杏道:“杏儿,章姑带你去的吗?还是她买回来再算钱的?”
“哦,她带我去过一次。”
“才一次啊?”雪芽眨巴眼问:“那她有没有说别的?”
红杏心虚了一下,迫于雪芽眼神逼视,嗫嗫道:“她好像很关心咱们新眉院的样子,问了些小姐起居,还有一些别的。就没多说话了。”
“怪事!她这么打听咱们新眉院做什么?”雪芽抱着双膝沉思。
四喜也帮着她思考道:“若说是为太太,倒也不很像。”
“她是米氏那边的人,不为米氏又还会为谁?”雪芽不认同,直觉这章姑城府太深,在迂回打听她的一举一动。目的嘛,为米氏提供最新消息。
好在,平时有什么事,雪芽都不怎么带着红杏的。一些重要的信息也很少在红杏面前谈起,算是躲过一劫。
盘算了一下,没什么太大把柄可以让她抓住。雪芽只严肃的叮嘱了红杏少说话,多做事,不是新眉院的人少来往。
正教诲着,门外娇笑声起。随后丫头报:“姑太太来了!”
“哎哟,雪芽,贵人难请啊!”袁韫一身大红大粉扭腰进来。
“姑母来了!快请坐。”雪芽跳下榻,笑眯眯迎请。
袁韫执她手道:“真是今时不同往日呀,姑母都请不动你了。”
“这是什么话呀?姑母。”雪芽表示不明白。
袁韫眼睛笑的弯弯醉醉的,道:“你呀,还跟我装傻。”
“到底什么事啊?姑母。”雪芽是真不明白。
袁韫顺势坐榻上,歪头笑她道:“我们袁府只怕要出一位皇妃了吧?”
“哦,你说袁茉,袁茵还是袁寇呀?哪位皇子看上她们呢?”雪芽也歪坐她对面,隔着榻上矮几问。
“哎哟,你这孩子,还在姑母面前吊胃口。”
雪芽神色一滞,愣愣指自己:“姑母,你不会是说我吧?”
“除了你还有谁呀?皇后娘娘都护着你,可不是一家人的待遇。”
“哦?这个啊……这,姑母想岔了。”雪芽讪讪笑。
袁韫轻轻嗔拍她一下道:“这有什么可瞒的,对袁府来说,天大喜事啊!”
“呵呵,姑母,你想像力好丰富啊!雪芽自愧不如!”
“你这孩子,还狡辩!”
“真不是狡辩,事情不是姑母想的这样。不信,你去问米氏嘛,她在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