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还是不收？”
“因为是女的。有规矩，男师不带女徒。”
“谁订的？”
“药师爷。”
“不信。我看杏和馆光荣墙上挂着一张女大夫像，那她是跟谁的？”
“哦？你说先朝黄药师？她是天赋异禀，自学成才。”
“不信不信，我不信。”
“信不信由人！反正樊姑娘请恕范大夫不能收为学徒。”
袁雪芽眉沿压低，瞪着王老板，狠狠道：“我要兑奖！”
“但兑无妨，除了申请成为范大夫学徒之外。”
“我，我要告你们不守信用，出尔反尔，肆意打破人与店家的信任，做为一家医馆非常不厚道……”
“出门左转右拐直行百米，再右拐左转过桥大约经过一个街口就是最近的衙门了。不送！”王老板腰板直，绝不受威胁而弯曲。
袁雪芽气的鼻子都快歪了。幸好让众人拉扯住，不然她很可能当场就要撒泼了。
天色不早了，再次被请出杏和馆的众人在就近的街口挥手道别，各自回家，各怀心事。
首先是：耿聿自然是叫人把小五抬回府里养伤，不过他的心情很沉重，表情一直阴沉，眼神非常焦虑，显得步伐也急匆匆的。
小六察颜观色，堆起笑容安慰：“少爷，小五这是不幸之中大幸。不用多担心，大夫都说休养一夜就没事了。”
“他没事，我有事。”耿聿忽抱臂手支下巴，若有所思问：“小六，你会不会体内也有毒素而不自知？”
小六唬一大跳，急忙摆手否认道：“没有，没有。少爷，小的身体很棒的。绝对健康，保证没病。”
“嗯，你跟小五住一个屋子，有没有发现他平常吃药？”
这个嘛？小六低头沉思，脑中搜索往日片段，最后犹豫着说：“回少爷，小的没看到。不过，我们也并不是形影不离，所以，他的全部举止行为小的并不都清楚。”
“这样啊？”耿聿摸着下巴陷入深思。
小六机灵鬼，嗅出一丝疑惑出自大少爷。小心试问：“大少爷，你怀疑小五什么呀？”
“他体内的毒不是一天两天存留下来的。怎么会这样？”
小六挠挠头，百思不得其解。
“不管了，先回去，审小五。”耿聿发话了。
安国公耿府现在是乌云压顶，暴风雨来临的高气压，浑不知情的耿聿一脚踏进大门，鼻子忽然耸了耸，嗅到熟悉的味道----要挨家法的前奏。
其次是：樊家门口，王二姑翘着盼望，不停踱步，嘴里念叨：“这两孩子跑哪去了？这京城不比镇上民风淳朴，夜不闭户乡里乡亲的。这要有个好歹，我，我可咋活哟！”
“娘！”
“大娘！”
两声脆生生呼喊把王二姑从自己的假想中拉出来。
樊菂和袁梅跑上前，拉着她问：“娘，怎么在外面吹风？进屋吧！”
“你们两个招呼不打跑哪去了？我等的快报官了。看看……小莲哟，你这是怎么啦？眼睛肿的这么高？谁欺负你了？啊，说呀。”王二姑眼睛尖，一下就捕捉到樊菂哭泣过后的楚楚可怜样。
“娘，进去说吧。外头天寒风冷。”樊菂声音略有沙哑。
王二姑狐疑看看她们。袁梅扶着她笑嘻嘻道：“真没事。大娘，进屋我们慢慢说给你听。惊险万分又一波三折呢。”
掩上大门回到厅堂。樊菂先拨旺了地上火盆快掩熄的碳火。袁梅跑去斟杯热乎乎的绿茶端上。
“你们两个别忙和，坐下好好说。”
樊菂闷闷挨她坐下，却向袁梅道：“袁姐姐，你来说吧。”
“好嘞。”袁梅兴致高盎，递她一个感激的眼神。这等精彩有趣的亲身经历给了她发挥滔滔叙述，磨练口才的机会！
王二姑端着茶听着开头片段是袁雪芽和耿聿一齐来访，漫不经心。
杏和馆讨说法，脸色微有动容。
被赶出门后雪芽的苦肉计引朗中出洞，眼神发生变化。
然后就是男主角以高手中的高手姿态登场，她听入神了。
最后，樊菂莫名泪奔及袁雪芽的据理力争仍是没能令他们收回成命，王二姑整个人又像是活回来了。她直愣愣的望着扁嘴忍泪的樊菂。
这什么情况？口述者袁梅张嘴结舌不明所以的看着这一对泪珠在眼眶里打转的母女。
到底王二姑老成沉重，她用手背揩一下眼角，冲袁梅吩咐：“小梅呀，你去看看咱们养的鸡进笼没有？灶屋蒸的饭熟没有？”
“噢。”袁梅欲言又止，怀着一肚子的疑问转去后廊。
“娘……”樊菂又哽咽了。
王二姑扬手制止她，垮着脸，心胸起伏难平，沉默良久。才缓缓问：“当真是他？没认错？”
“隔的很近。虽然这么多年，但是变化却不大，我想，没有那个女儿会认错自己的爹。”樊菂趴进母亲怀里哇哇大哭。
“真的？真是那良心的东西？”王二姑气的手脚直哆嗦，嘴唇也颤抖道：“这么多年生死未卜，我们娘俩艰难度日，他倒好，隐身京城皇爷府……这没良心的混帐东西，我找他去！”
气愤难平的王二姑一把推开樊菂，顺手抹走桌上一柄水果小刀揣怀里，大步就要冲出门。
“娘，娘，你冷静点冷静点，听我说好吗？娘，娘……”樊菂吓的花容失色，拼命抱紧她腰身。奈何愤怒的人力气大，被带拖到门槛边，亏得樊菂身子死死往下坠才勉强稳下冲动的王二姑。
“还有什么好说的？小莲，你当时怎么不一嘴巴子抽那混帐东西？”
“娘，先听我把话说完。”樊菂情急之下话也说的很顺溜了，道：“当时，我认出他，眼泪一下就涌出来，可是，他完全没什么反应，只感到很奇怪看我两眼。娘，真的不是做假。眼神骗不了人。那就是不认识的眼神。”
“你说什么？不认识。”王二姑这气血又往头上拥挤。
“娘，我当想也气的要死，可是我不能当场揭穿，那么多人在呢。总不好撕破面皮吧。”樊菂又补充道：“后来，我跑出去让风吹的头脑清醒过来，就在想，没道理呀？爹失踪时我都快十岁了，就算模样变了点，听到名字总得有点反应吧？为什么还会那么不为所动呢？会不会是爹这几年遇到什么事，失忆了。”
“失忆？”王二姑听到这两词，情绪突然也就平缓下来。
“是呀，娘。”樊菂急忙解释说：“退一万步说，就算爹是爱幕虚荣为皇爷诊治，可是总不能见到我，就像见到陌生人一样吧？真的一点反应没有。要是做戏能做这么逼真，那我也无话可说。”
王二姑长叹道：“小莲呀，你这是为他开脱吧？”
樊菂又说：“好吧，娘，就算是爹在演戏，演的传神，把我也骗了。那，也好说明他有苦衷的吧。竟然有隐衷，能隐忍如此，是不是就更不能揭穿呢？反正已经知道爹下落，这么多年过去了，不急在这一时，倒不如从长计议。”
这番话分析的丝丝入扣，合情合理又合法，王二姑没理由再暴燥了。
她伸手扶起樊菂，感叹说：“小莲，你长大了懂事了。娘这是……唉！”
“我知道，娘是关心则乱！这么多年熬过来，突然听到有爹的消息，自然会激动一些。我明白。”樊菂反将她扶回座位坐好。
王二姑从她手里接过茶盅，大喝一口，情绪大体回归正常，只是眼神却比往常更有神采。
三路人马的袁雪芽这一路大摇大摆出府，蹑手蹑脚回来。
新眉院，汪灵和麻花藤坐在暖阁窗下做着针线活，时不时逗逗绿珠，眼睛却时刻不放松的盯着大门方向，不放过任何进出小院的活物，包括小猫小狗啥的。
“漂亮可爱的袁大小姐回来了！”绿珠忽然开口拍马屁：“回来了！来了！”
麻花藤吓的嚷：“它还自带回音？”
“嗯，跟小姐学的。”汪灵镇定自若收拾针线活笑说：“走，去接小姐。”
话音刚落，袁雪芽领着红杏和四喜就一阵小跑的冲进来嚷：“冷死了冷死了！快快，烧火。”
“小姐，你回来了？快进来，屋里暖和。”汪灵打起厚厚遮风挡雨门帘。
袁雪芽抢进屋，蹲在大大火盆前，搓着手哈气道：“这破天气，这么冷咋还不下雪呢？”
“小姐，喝茶。”麻花藤有眼力见，很快端来一盅热茶。
“家里没事吧？没什么阿猫阿狗进院吧？”吸溜一口热茶，吸引热量后问。
汪灵笑摇手说：“大小姐，我们一直轮班守着。没来什么不相干的人。”
“那就是有相干的人来过喽？”四喜挑出语病。
汪灵讪讪笑道：“章姑姑来过。不过，没进屋，就隔着窗跟我们说了几句话。”
“章姑？她说什么啦？”
麻花藤抢答道：“说什么大少爷回府，大发脾气，把太太气的生病了，那会正乱着请大夫呢。然后说什么小姐当心点。”
袁雪芽眼睛一骨碌，关注点却是：章姑为什么突然好心报信？她不跟小林嫂子是整她的同伙吗？我都还没开始拿金钱腐蚀她，哦不对，是收卖她。怎么就肯私下里偷偷报信呢？
奇了个怪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