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话很损人吗?”雪芽虚心继续问。
三丫头动作一致的又同时点头:“是。”
“那,我要不要去道歉?”
出现了分岐。四喜和红杏同时撇嘴道:“小姐,专门道歉不至于,改天街上遇到,打个招呼就成。耿少爷不是小心眼的人。”
汪灵不赞同,拧拧秀眉说:“小姐,得罪耿少爷,不专门去陪个不是,显不出诚意呀!”
诚意是什么?值多少钱?袁雪芽倾向与四喜她们的说法,因为一言不和,气走耿大少,过后又专门去道歉,这不显得矫情吗?还浪费精力!
“小姐……”两班人马眼巴巴等着她拿主意呢。
袁雪芽摸摸肚子,不答反说:“好饿!先填饱肚子再说吧。小灵子,上京城这附近有著名酒楼不?”
“哦,我看看。”汪灵举目四扫。
她们正处在十字路口,前后左右是分别不同的坊市。人流在她们身边穿梭!
“最近的就是同福酒馆。听说,鱼烧的不错。小姐,要不要尝尝去?”汪灵见识有限,给出的建议有限。
“同福酒馆?名字不错!同福同难……嗯,就它了。带路吧?”袁雪芽眼眸一亮,来兴趣了。
一行人浩浩荡荡穿街过巷中。到底是华国京城,每条大街热闹不说,小巷也不甘寂寞,到处是行人。到处是商铺,到处是住宅,纵横连接,墙墙联贯。
“小姐,看那边。”四喜猛然指着拐角边一座宁静低调的两层建筑物。
袁雪芽头如拨浪鼓摇的直问:“哪里哪里?同福酒馆到了吗?”
双眼终于聚焦在临窗楼栏那艳光四射的女人身上。
“咦?眼熟?”
汪灵无语,道:“是姑太太。”
“呀?姑母?”雪芽一蹦三尺高怪叫:“她怎么在这里?”
四喜摸着下巴道:“我感兴趣的是,对面那个向姑太太敬酒的大胡子男人是谁?”
“快,快,看叫什么楼?”雪芽满脸恶趣味的笑容,一头冲到拐角正对面,昂头看那镶嵌在门楣上的绿底金字:“一线牵”
“什么意思?”博学如此的她没看懂。
汪灵不认字,听四喜把名字念出来,忽脑中灵光一闪,恍悟叫:“啊!是它?!”
“是什么?”
汪灵咽咽喉,苦笑道:“听说,京城有专门的为守寡的女人们拉纤保媒的馆子,名字很特别,叫一线牵。”
“噢~明白了。千里姻缘一线牵嘛。”雪芽冰雪聪明,当即一点就通。
“哇,还有这种媒婆?”四喜和红杏表示十分震惊。
汪灵认真点点头道:“是的。据说生意还不错,收费很贵呢?明码标价的。人脉广,主要都是把人介绍进丧偶的大户人家。成全了不少对。”
华国民风如此开明真是千载难逢!还有专门为死丈夫的女人介绍再婚在婚馆,是人口太少,朝廷鼓励多婚多肓吗?还是民间自成的风气?
这么利国利民,安定失偶女人的措施,袁雪芽是相当赞成的。
“不过,那男人是什么来头?这是在相亲吗?”
汪灵自然是摊手,无奈摇头:她不是京城通哦!
这个时候,袁雪芽就特别怀念横行街巷,对上京城无所不知的耿聿。
“走,咱们打个招呼去。”雪芽兴致勃勃。
四喜忙拦住她,劝:“小姐,不要莽撞。先观察一会吧。万一人家只准寡妇进去呢?被赶出来岂不丢脸。”
“这还不简单。”雪芽很不以为然,说:“假冒不就成了。”
“假冒?”三丫头诧异极了。
“嗯。我就说我从小订婚,还未等过门,夫婿就死了,够悲催吧?够资格吧?”雪芽详细解说。
这年头,还有咒自己守寡的?
汪灵的眼睛本来就大,现在睁的更大更圆。
“走!”袁雪芽意起风发,带头就直奔‘一线牵’。
不出四喜所料,刚走到门边就让两个满面横肉的中年妇人伸手一拦,不带任何表情道:“外人一概不得入内,请止步。”
雪芽疑惑反问:“怎样才算内人?”
横肉甲妇抖抖脸,道:“第一,自报家门,留下真实信息等我们核实后便会有专门的证牌,到那时方可自由出入。第二,报相熟主顾。若对方是我们这一线牵老主顾推荐来的,另当别论。”
得,完全堵死前进的去路。
雪芽没想到这华国二婚介绍所管理还这么先进,简直是划时代创举!她再怎么想拖袁府下水,也不可能留下真实信息呀。袁府小寡妇还在现场呢!
报假地址;这帮横肉万一说到做到,根据她提供的信息认真核查不就穿帮了吗?还得领到证牌才能进出,这不就是后世的通行证吗?一人一证,够严格呀!
按照第二条来操作。死的更快!她又不认得其他丧偶新妇。唯一认的那位,人袁姑母还在楼上享受贵宾级待遇呢!分分钟对质,完蛋!
“通融一下嘛。”雪芽愈发好奇,偏头传给四喜一个深意的眼神:“大家都是春闺苦命人,何必这么严苛呢?”
“就是。两位大姐。我们小姐的命真真苦,比黄连还苦!”四喜收到雪芽的眼光,立马领会精神。从袖笼中摸出两块碎银,边说边悄悄行贿。
“拿开!”横肉乙瞪眼喝斥。
四喜手一抖索,差点把碎银抖到地上。
“不会这么不近人情吧?”雪芽嘿嘿道:“一点小意思,当是孝敬两位尽忠守责的大姐,请收下。”
“走,走。再胡搅蛮缠,当心大扫帚打出去。”横肉甲也凶巴巴叉起腰。
哟霍,这年头还有这么一根筋的门卫,钱都不要,一线牵的管理真真令人敬佩。
“凶什么凶嘛。走就走!”雪芽讪讪笑,白她们一眼,带着三丫头就要迈出门槛。
身后忽传来一个软娇嗲音:“哟!这不雪芽儿吗?
袁雪芽火速闪身猛回头,对上楼梯上风情万种的袁韫---悲了个催的!她怎么这么快就完事了?
短暂的错愕后,雪芽脸上很快绽放一朵灿烂的笑容:“姑母,真巧耶!”
“姑母?”陪同在袁韫身边的那个紫衣络腮胡男人惊呼出声。
袁韫很风情的瞟他一眼,抬起如葱玉手,娇声道:“来,月老板,介绍一下,这是我大侄女,芳名雪芽。”
“哦!袁大小姐,你好。”络腮胡男子轻步下楼向雪芽微微笑。
袁雪芽杏眼越瞪越大。信息量太大了,容她先缓缓神。
首先,这男人穿紫衣很少见,尤其是这么艳色的紫,透着与众不同的品味。其次,此男表情动作及眼神略显做作,有浮夸的嫌疑。在袁雪芽的见识中,正常男性的面部表情不可能深深的传达的这般丰富。最后,唤他为月老板?难道这一线牵是他开的?
后腰让四喜轻轻一捅。袁雪芽游神回归,维持着僵硬的笑容客气道:“你好,老板。呃,月老板?有月这个姓吗?”
“啧啧!”袁韫掩齿娇笑道:“雪芽儿,说你什么好呢。这月姓在咱们华国可是街知巷闻的贵族姓氏,你竟然问出这么幼稚的话,可见,真不该把你寄养乡居。”
什么意思?乡间怎么啦?才不会说话夹枪带棒,处处贬抑,令她时刻绷紧弦。
“咦?这位袁大小姐就是……”月老板微怔下下。
“对,就是我啦。我就是那个一出生就被袁府嫌弃,丢养外祖家的正宗元配所出大小姐。请记住这张脸,千万别认错哦。”雪芽索性把底都抖罗出来。
月老板神情古怪又复杂,看一眼袁韫又看看袁雪芽。这一大一小袁府小姐,都不太好惹哟。一个高高在楼梯临下而望,脸上全无愧色。一个在门边傲然凝视,眸光中盛满倔强。
“呵呵。我们家雪芽真实诚。”袁韫笑吟吟提着裙子踱下来,没事人似的笑问:“好啦,不说陈年旧事。咱说眼前的吧。雪芽,你怎么会在这里?”
“路过。猛然看到这么新奇的名字引起我强烈的好奇心。”雪芽淡淡笑说:“原想入内一问究意,可惜,碰壁了。”
月老板微微晃身看一眼两横肉妇人,笑说:“不知者无罪。袁小姐光临,荣幸之至。只是,店有店规,不得不拒之门外,还望袁小姐体谅。”他微一福身。
“呃?”袁雪芽对他这个女性味十足的动作相当的不适应。
“好吧,不见怪。呐,现在知道是熟人,月老板,还要赶我走吗?”
月老板络腮胡掩的深,一时没觉察是什么表情,肯定有点为难。因为他侧身向袁韫发出一个求助的眼神。正好让雪芽捕捉到了。
“呵呵……”袁韫握嘴格格娇笑,道:“雪芽,来来,回去,我细细说给你听。”
“是呀,袁小姐,请恕在下不敬之罪,这一线牵,你,目前不能进。”
“神神秘秘的,搞什么鬼。”雪芽故意表示不解,撇嘴不屑道。
“好啦。咱回。”袁韫上前挽雪芽,嘴角笑意深深,回脸补充一句:“月老板,等你好消息。”
“是,袁姑太太放心。在下定当全力以赴,竭力达成你的心愿。请,慢走。”
袁雪芽让袁韫的挽手出门,忍不住回头看那个令她感观很奇怪的月老板。明明满脸络腮胡子,本该给她威武雄壮的粗男子气概,为什么那眉眼神情却透着浓浓的娘娘腔呢?娘炮吗?
门口,袁府的马车恭候着,及时又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