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熙攘攘为名利，世人大抵逃不过这两个字。
而原来只为了捞财的雪芽意外卖弄了前世先贤的杰作竟然收获天铺天盖地的才女名声！她当然也就厚脸皮的全都笑纳了。
婉音气的脸部扭曲，太可恶了！新眉镇才女这顶桂冠一向是戴在她头上了，硬生生让平仄韵音都分不清的雪芽给当众夺了去，这口气怎么咽得下去！
顾不得娴雅淑女形象养成不易了。傍晚时分，俞府请的戏班子热闹开锣登场，因为是雪芽这么年小的姑娘家生辰，不宜说什么福比南山的老套生庆词，直接开戏文。
席间太太们都在悄悄传递雪芽的神来诗作，基本是惊大于赏。袁雪芽什么性子，她们也熟悉的得很，突然冒出这么首清丽孤傲之作实在怀疑是她私底下请了枪手，事先写好，好再照本宣科念出来的。
听着周围窃窃私语，雪芽倒没当回事，闲闲的磕着瓜子看戏，当然戏台上唱什么演什么她全然不懂。没那艺术细胞只在心里粗粗的盘算这次从陈氏口里夺下多少进项。
“雪芽姐，方才我们几个人商议诗会就订在冬至前两日，就在咱们府上。你可一定不能缺席哦。”婉音乖巧笑向发愣的雪芽道。
“啊？那么冷，不如改咏梅好了。”
婉音掩齿笑：“咦？这么说，雪芽胸有成竹，这咏梅诗也一定能摘的桂冠喽。”
“小意思。请到时候拭目以待吧？”雪芽也甩个假笑。
婉音疑惑：“雪芽姐，你，这么自信？该不会是……”不会是请别人代作的吧？想挽回假小子形象吗？
“放心，雪芽出口，信誉保证。”雪芽脑海里搜了下前世课本上学的，关于梅花诗，好像不是很多。倒是明月呀，清风，春花什么的特多。
眼角扫到耿宜脸色剧变站起身来，向陈氏告辞，又眼神慌乱的向她来辞行。
“耿小姐，我送你。”雪芽晓得有名堂，不便当面询问，微笑向陈氏点点头，为表对耿府的重视亲自送出来贺生的耿小姐。
“什么事这么急着走？”雪芽挨着耿宜小声问。
耿宜扁扁嘴，哽咽道：“府里出事了。”
“啥事呀？”
“还不知道，只听说新来的玉大人带了仵作冲我们府去了。”
雪芽大惊：“仵作出场？那就是死了人？”
耿宜沉重点点头，加快脚步：花姨娘还守在家里的，不知是不是她出事？
“要不，我陪你回去吧？”雪芽思虑再三问。
“可是，今天是袁小姐你的好日子呀？这不妥吧？”耿宜停步，迟疑问。
“没事，都快近尾声了，有舅母照应着。也没大碍。”
雪芽漫不在乎的。什么过生日，她就是敛财的目的。而且，再坐回去看戏，只怕那帮太太团们还会因为那首诗问长问短呢？看架势婉音还很想找回场子，只怕在琢磨着怎么挑起话题令她当场再现做一首好让她出糗收场吧？
与其憋闷，倒不如闪避。反正她已经制造了话题，就多一个又何妨？
“那，求之不得，谢谢袁小姐。”耿宜握着她的手在微微发抖。
这时候，她就需要一个主心骨撑着她才好。
派人回头跟陈氏交待一句，雪芽就护着耿宜带着四喜和红杏乘着渐笼的暮色回到耿府。
耿府却没想像中那么鸡飞狗跳，大家还是按部就班的做事。见此情景的耿宜首先松口气，急匆匆就奔了后宅。
花氏正一脸烦恼的叹着气跟身边抱怨：“是不是该请个高僧来做做法事，驱驱邪呀？怎么怪事一桩桩的发生？到底是流年不利还是祖坟让人动了？”
“姨娘放宽心，不过是个下人，咱们府上树大招风让人眼红罢了。”
“姨娘，我回来了！”耿宜挑帘而入，一阵风似的扑在花氏怀里。
花氏见了她，脸上愠色方减，笑道：“今日玩的开心吧？再不回来，就要派人去接你了。”
“花姨娘。”雪芽随后行内见礼。
“哎，袁小姐也来了。快请。”花氏忙笑让座，又道：“这是怎么说的？袁小姐倒亲自送小宜回来了？”
耿宜不好意思道：“我，我以为府里出什么了不得大事，心里害怕。所以袁小姐就答应陪我一起回来。”
“唉！没事。”花氏淡笑：“管马的两个马夫不知何故，一个上吊了，另一个失踪了。谁那么多事去打扰你们。”
“马夫？”雪芽心头滑过不妙。
“是，也不知是什么事？就赌气上吊。白日里报说不见了一个老马夫，我当他们私自外出游玩也不在意，谁知两个时辰前听人报说在围转那边的草料房找到了。不过……”她摊手叹：“唉！府上出这样的家丑，袁小姐见笑了。”
袁雪芽转眼珠问：“耿少爷呢？他在不在府里？”
“少爷正陪着新任的玉大人在草料房说话。”花氏不好意思道：“多谢袁小姐送小宜回来。只是这件事还是希望袁小姐守口如瓶。以免我们耿府陡惹人闲话。”
“呃？好吧。”
既然人家府里有事，但却只是一件在她们眼里的小事，雪芽也不好意思说要去现场瞅瞅，只好告辞，还想着等那天在街上遇到耿聿再八卦一下。
还没出二门，抄手游廊的灯已渐次点亮。耿聿大步流星的走近冲她：“怎么才来？”
“什么……意思？”雪芽不懂他的话外音。
耿聿拖起她的手道：“走，你去验验。”
“啊？放手放手！”雪芽拼命拍打，薄怒道：“你把话说清楚好吧？别拉拉扯扯的。去哪呀？”
耿聿只好耐下性子道：“去草料房，帮着验验老王头是不是自杀还是他杀？”
“不是有仵作吗？”
“信不过他们。”耿聿很直接。
雪芽表示感谢他的信任，话锋一转道：“可是，我也不懂呀？我也只是半吊子呀？”
“我信半吊子行了吧？”
“呃？那个，不妥吧？”雪芽很为难：“我不能抢别人饭碗呀。人家是专业的，你信我这个业务半桶水的，这不是给我拉仇恨吗？平白无故得罪人。”
耿聿翻她一眼：“你还真婆妈呀。说，到底去不去？”
老实说，雪芽真不想去呀！摆明不是谋杀呀！只不过是上吊自杀吗？一点难度也没有好吧？再凑热闹也不想去瞧自杀现场呀。
“可以不去吗？今天我生辰呀。”雪芽搬出最有力的理由。
耿聿一呆，拍拍脑门道：“哎呀，忘了这茬。好吧，那我明天找你。对了，恭喜又长一岁呀！”
“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