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重的玻璃烟灰缸砸在大理石上，顷刻碎开，发出很沉闷的声音。
“芯姐。”许冷刚说了两个字，门铃响了。
许冷估计多半是邱曼，看着生气的程芯，主动站起来：“我去开门。”
来人果然是邱曼，许冷很轻声地说了句“在生气”，然后把人迎了进来。
程芯快速平复了情绪，对着邱曼勉强一笑：“来了，快坐。”
邱曼看见地上的玻璃残渣，说道：“我先收拾下，待会可不要踩到。”
“先别管这个。”程芯挥手示意她坐过来：“我让保洁来收。”
“把你叫过来，会不会影响你拍戏？”程芯这是明知故问，要不是真有急事，邱曼也来不了。
“不会，导演慢工出细活，进度挺慢的。”
虽然是部小成本电影，但是这个小只是针对动辄上亿的大成本来讲。这部戏的导演专攻文艺片，电影叫好不叫座，拍个戏可以磨蹭很久，很多演员就不愿意去。
邱曼表示了自己想拍这部戏的想法后，江与诚特地追加了投资，让剧组好好拍。这样一来，进度又是慢了不少。
“我刚才和许冷聊了一会儿。”程芯把许冷拿过来的水杯递给邱曼，自己反而开了一瓶红酒，“许冷，你给邱曼说下。”
许冷把刚才的推测和分析给邱曼讲了，邱曼听后也有些为难。
“芯姐，我回国签约是找了一位专门做明星经纪合同的律师来处理的。”邱曼把水杯拿在手上，并没有喝：“刚才在来的路上我打电话问了他这件事，他也说败诉的可能性最大。”
这话程芯再次听到，已经有些麻木，没有再像刚才那样激动。
“而且，赵律师告诉我，这种牵扯甚多的官司，估计一年半载才能判下来，如果最娱乐拖着进度，时间更久。”
邱曼观察着程芯的脸色，循循渐进：“在最终判决下来前，最娱乐可能会申请保全，不让你接其他工作。如果输了，打官司这段时间你的大部分收入还将归最娱乐。”
最后一个字说完，程芯的脸色已经阴沉的可怕：“看来他们是不打算放过我了。”
看到她的表情，邱曼稍微勾起嘴角，但很快就掩饰性地喝了一口水：“许冷，你这边有没有什么方法？”
许冷做事一向果断，这次却难得犹豫了一下。
程芯说道：“你直说吧。”
“暂时有两个办法。第一是和最娱乐打官司，我们这边也多找些证据证明没有违约。”
程芯冷笑，她这些年所有的事情都是庄凝在掌握，她对自己了解得一清二楚。像庄凝那么狡猾的人，怎么可能会把证据留下？
许冷继续说：“另外的话，我们找最娱乐私下和解，谈妥价格，尽快解除合同。”
不管是哪个方案，程芯都知道，自己必须要流血。
一阵沉默后，程芯仰头问道：“他们会答应？”这里指的自然是和解。
“很有可能。”许冷条理清楚地分析：“芯姐你现在还是最娱乐的一姐，如果因为合约问题闹大，最娱乐其实也不好收场。我听公司内部人传言，最娱乐最近想联合Z市电视台搞一个选秀，要求前二十名全部和最娱乐签约。如果比赛之前你应诉了，对于最娱乐而言也很不利。”
本来这年头，混娱乐圈的法律意识也加强了很多。虽然签约的时候还不算出名，搞不好哪天就红了。到时候再来解除这一系列的不公平条约，想想就头大。
程芯没说话，但是从她紧绷的脸色可以明显地看到，她有了一丝松懈。
“上次有人发帖攻击你的事情，最娱乐的处理已经不占理，如今再爆出合同的事。只要我们在网上大肆宣扬一番最娱乐的不公平条约，即使我们不主动找过去，估计最娱乐也会来找我们。”
许冷说完，室内又是一阵安静。
邱曼很少提出自己的想法，在这个团体里，她更像是一个聆听者。
反正计划已经提前制定好，她说得多了，搞不好程芯会怀疑她和许冷私底下提前进行了头痛，还不如不说。
程芯还在思考，她一时半会儿拿不定主意，正在权衡两个方案的利弊。
“芯姐，你先考虑下，我会公司一趟再探探情况，看看还有没有其他法子。”许冷现在还在最娱乐里上班，在程芯合同解除前，他不会辞职。
程芯点点头。
邱曼也立即说道：“那芯姐我也先走了，有事情随时联系我。”
程芯确实需要一个人好好想一下，也点头当作同意了。
两人一走，程芯仿佛没了支撑似的，趴在沙发上。
只有她自己知道，不管她在外面看上去多风光，表情有多镇定，但是一遇到大事，她的内心深处总是很慌乱。
仿佛顷刻间自己又变成了以前的成新琴。
她明白，这次的合同风暴关系到她接下来的事业发展，必须尽快做出决定，她不能拖下去。
进了电梯，里面就邱曼和许冷两个人。
“你觉得她会怎么做？”邱曼看着光滑的电梯门上映出的许冷。
“她会选择和解。”许冷面无表情，“根据我这段时间对她的观察，程芯是很怕做出决定的一个人，必须有人给她选项，而她只会在选项里选择。”
“是吗？”邱曼讽刺一笑，“她这辈子做的最大的决定可能就是眼睁睁地看着我哥死去吧。”
邱曼轻易不会再外面提家事，许冷估计她现在肯定很愤怒。
经常对着导致自己变成孤儿的仇人，再好的脾气也无济于事。
许冷不想她伤心，继续刚才的话，“这几天我会暗示她和解才是最好的办法，她自己最终也会选择。”
“等她上钩，霏霏那边就可以行动了。”
提起纪霏霏，许冷的脸色几不可察地软了很多：“我好几天没有和霏霏联系了，她那边进展如何？”
邱曼知道许冷这是在逃避，自从纪霏霏找了个男友当挡箭牌后，他就开始慢慢减少和她的接触。
邱曼没有劝，只是旁观，感情不是数学题，没有固定的解题流程，只有让许冷自己去剖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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